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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盼》
(拍摄后记)
■ 尼泊尔这个国度,是很受世界游客喜爱的。那里的人友善、热情、平和,有信仰,讲规矩,人神共处,文化神秘,生活慵懒,物价超低,且有顶级的寺庙和雪山观览,因此其国之民连同到那里度假旅行的游客们,都有着很高的幸福感。但这里却基本无工业,仅有传统的农业兼带旅游,幅圆狭小,人口密集,交通闭塞,经济落后,国民的收入异常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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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十月之初,我和朋友从成都骑行单车到樟木后,即选择了从友谊关入境,开始了为期十多天的朝圣之旅。那两天,我经历了有生以来跨度最大的身心体验,饱览了世上最大的沧桑巨变。想想一天前,我和朋友还在青藏高原的顶部,喜马拉雅山脉的西南边沿那长达10公里的拉龙拉和通拉多垭口上骑行时,天何其寒,风何其劲,空气何其稀,而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生生的氧、郁郁的绿、清清的水、暖暧的光。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东西谁想竟会在一夜之间全部实现呢?昨日还在奢望梦中的夏,今天真切的夏便来亲抚。有谁见过短短50公里的距离,海拔从最高处8000米下降到几百米的?那气势恢弘,无比震撼的大峡谷,有着何等的视觉冲击?也只有在这样举世仅见的绝地,才会有这样绝美的景观。
从友谊关入尼境沿着颠簸泥泞的土石公路继续从大峡谷下行不到二十公里,已经完全显现出热带气象和景观来。看看河流两岸茂密的丛林,成片成片的香蕉、芭蕉树和满眼金黄欲滴丰收在望的水稻以及穿着汗衫、短裤、薄裙的夏尔巴族人,你会分明地感到,这里完全就如同我们内地类似两广盛夏的季节。中午时分,司机带我们到了一接待点,就在靠近一个村庄的公路边,据称档次特高,是专门接待从樟木入关到加都的老外的。在那里,我们饱餐了一顿地道的咖喱饭,美味可口,感觉上佳,但心里却忐忑不安:不知这专门针对老外的高价餐吧会开出什么吓人的天价来呢?一买单,每人100尼币,折合人民币不足7元(当时汇率1:15),瞬间压力释放,心中舒坦,笑容毕现。继而心中转喜为愁:恁低的物价,那背包里的几十万尼币咋个用得完嘛。莫名其妙地竟找到了生平第一次做阔佬的心态和感觉。但这在当地人看来,已算是特别高的消费了。从他们好奇、诧异和欣羡的目光中便可看出一点端倪来 :这些狼吞虎咽的中国佬,可真是有钱得很呢。那时正当我大口大口咀嚼着可口的咖喱饭时,突然看见一边几个小孩充满希冀、渴求的目光,就有些吞咽不下去了。忽然便想起二十年前姜昆相声的一个段子,说是文革中有一对新婚夫妻照像,不免太过喜形于色,摄影师便正色道:照结婚照可不许嘻皮笑脸哈,要想到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民在受苦嘛。于是我便放慢节奏,做斯文状,轻咽细嚼,以免过度刺激这些饥肠漉漉的孩子。后来,我和同胞们就把各自包里的糖果、糕点等悉数地分发给他们,心里还一直觉得不这样做简直就是不仗义。感觉自己到尼泊尔来第一顿便吃上这么价廉爽口的美味大餐,仿佛拣了大便宜,如果不施舍点什么,那就完全没有一点国际情怀,愧对亚非拉人民了。但这样一来,便引来更多的孩子,我们自然爱莫能助,只能表示遗憾和歉意。后来在跨上越野车将要启程的那一瞬,我又看见几个仍抱有希望的孩子跑过来,站在车外直盯盯地望着我们,眼里满是渴盼,也有几分腼腆和对我们这些来自异国他乡的中国佬身上散发的‘’神秘感‘’的好奇和敬畏。我被那个画面深深打动,便迅速拿起相机,果断地按下快门。
汽车终于毫不留情地卷起一大片灰尘扬长而去,而那几个孩子企盼的眼神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里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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